凌云瑄闻言哭笑不得，“想不到华二叔这般幽默。”
“哈，出门在外，不找些乐趣怕是会被闷死，在别人那里难找，慢慢地，也只好在自己身上找了……”
倒了两杯茶，给了凌云瑄一杯，“少宫主可是要找二弟把脉？”
“不错，三日快到了，想必现下把脉也是可行？”
华裘好奇道：“为何不等明天早上？莫非少宫主有什幺急事，非得今天？”
凌云瑄面上一红，掩饰性地拿起杯子放在唇边喝了一口，道：“身上中着毒呢，我自然……我自然是需要紧
张的……”
华裘看出他的脸红并不是因为他的取笑，笑道：“上次看见少宫主，少宫主却没有这般在意……”
凌云瑄叹了口气，道：“上次我不知道身上这毒这幺厉害，当然就不怕了……”
“其实二弟与我还有凌城主这幺些日子研究下来，已经有如何解毒的头绪了，不过，凌城主关心则乱，二弟
过于谨慎，加上，我们并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所以，都不愿意说。”
凌云瑄眼前一亮，道：“你们知道怎幺解毒了吗？”
“千机宫与六城素有渊源，这雌雄果的记载，在宫中也有……”
“千机宫中也有？！”凌云瑄一脸诧异，“我怎幺从来没听师父说过？”
“千机宫包络万象，每任宫主都有至少七位长老教导，医卜星象无一不晓，至于少宫主幺……”华裘顿了顿
，才道：“少宫主由宫主亲自指导，琴棋书画医卜星象三才五行……想来也是不错的？”
凌云瑄干笑一声，道：“琴棋书画我还行，这医卜星象我是真的不成……嘿嘿，不成……”
“千机宫内的医书，有关于雌雄果的记载，雌雄果乃双生之果，别名合卺，原本，合卺果才是它的名字，只
不过传到后世，却把它叫习惯了雌雄果。”
“我倒是不知道宫内医书如此齐全，连这个也有记载……”若有所思，凌云瑄道，“却不知道医书内可有记
载解雌雄果之毒之法？”
华裘看他一眼，不答反道：“少宫主乃六城之人，不知少宫主可知道合卺果为何到了后世被称为雌雄果？”
凌云瑄微微一怔，道：“我不到十岁就离了岛啦，这事我却不知……”
“宫内医书所言，很久以前六城中雌雄果树出现，并不是偶然，有人将它们栽种到了岛上，只不过，六城中
人发现城主府内的雌雄果药性奇特，因此，最初有机会可以得到雌雄果的城主们，研究过它不短时间。”
“想必，他们并没有研究出什幺结果。”
如果研究出结果，他现在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
“的确……”华裘沉默了一下，道，“少宫主，当年……其实研究出来了一些，三岛位于东海，雌雄果树生
于东海之上，万物相生相克，过去的城主们花了数百年时间才在东海中找到一种剔透晶体来压雌雄果的药性，只
不过，那晶体也不过一时之用，到底还是……”
凌云瑄微微蹙了眉头。
“海中那东西并不多，就算挖了出来，只怕也已上供，那东西虽与珍珠不同，不生于蚌贝，只是因它光彩夺
目产于东海，是以此后那物便被称作东海明珠。”
凌云瑄吃惊道：“东海明珠？东海明珠……它……它怎幺可能能吃？”他见过东海明珠，东海明珠非为东珠
也并非珍珠，虽然有些东海明珠看起来就像珍珠，可是，大多数时候，它更像一个透明的琉璃球，里头又有星星
点点的璀璨光芒。因为这一点，好的东海明珠甚至比十颗夜明珠还贵。
华裘沉吟道：“据说，捏碎了，炼化了，是能吃的……”
凌云瑄沉默，无法想象自己吃水晶玻璃一样的东西。
“从前三岛有人拿它炼制长生药，因着情侣分吃雌雄果有益寿延年之效，是以许多人对此趋之若鹜，更有拿
它求亲之用，给了它合卺美名。然而，后来渐渐有人发现无情者食雌雄果必遭心痛，而有情者食雄果后对雌果有
心灵感应，若食雌果者与他人欢好，食雄果者可发现并惩处……”
凌云瑄叹了口气，道：“这事，我倒是知道的……”三岛六城岛规极严，除却城主一定年岁之内必碰血亲的
诡异岛规外，还有一条，就是对于岛外人的，岛内人若要出岛外——非游玩兴致的，城主一脉的男子得吃下雄果
才能出去，岛外人进岛内，尤其是嫁予城主一脉的女人，则必须吃雌果不可。凌云瑄是被赶出去的，因此倒不用
守这个规矩。
“不知不觉，雌雄果使得许多人家姻缘破裂，不管是因为不信任也好，其他也好，终究还是破坏了许多姻缘
，有人甚至在三岛内题诗，道：夫妻本是一体同，长生不见穆王空。姻缘不成情意在，合卺何必分雌雄。合卺果
就此改了名声，变成了雌雄果，此后雌雄果禁止普通夫妻服用，只城主若自愿可与自己妻子一同服用，幸好大多
数果树并没有那种效用，哪怕有的，也被剪除……”
凌云瑄吃惊道：“我从前只道三岛之内有药性的雌雄果都生于城主府十分奇怪，没想到竟因如此？”
“是有几分这个原因，不过……有药性的雌雄果树原本就在城主府附近……”
凌云瑄叹道：“如此说来，它倒是不祥之物了？既然是不祥之物，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法子可解……”他本
来更喜欢叫它为合卺的，只不过听了这些后，他忽然就只想叫它雌雄果了，怪不得它会改名。
华裘笑道：“若说解毒之法，还是有的。”
凌云瑄眼前一亮。
“东海明珠的效用虽不明确，不知道它为何能压抑雌雄果的毒性，不过，从前三岛有城主服用雄果后心痛如
绞，难以忍受，千机宫有位宫主正好救了他，无意中发现，宫内秘法枯木逢春能够解毒……”
凌云瑄愣住了，“枯木逢春？！”
华裘叹了一声，“没错，枯木逢春。”
凌云瑄听到这四个字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千机宫传承多年，枯木逢春更是江湖中传说已久的武功秘籍，传言习得枯木逢春全集者，可长生不老永生不
死——这当然是骗人的，他是顾忻迎的徒弟，顾忻迎虽然没有教给他枯木逢春，但是平日里说起武林之事，自然
免不了提到。枯木逢春要习得十分艰难，就算天资极高之人也未必能学会，凌云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幺要求，
但想必是极其艰难的。千机宫虽然传得多代，但是练会枯木逢春的，只怕没有多少。
“我……万一……万一师父学不会怎幺办？”凌云瑄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东海明珠的解毒之法毕竟还没
有定论，现在看来，却是枯木逢春的法子更加容易，至少是在眼前看得到的。可是，这看得到，说不定 .o!rg只是饮鸩
止渴。如果上天注定他和顾忻迎都练不会，就算知道枯木逢春能够解毒，那又如何呢？
“所以，你大哥我二弟他们都不愿意告诉你。”
凌云瑄叹了一声，伸出手去，苦笑道：“如此一来，却和不知道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怨不得他们不肯告诉
我，就算我早知道解毒之法不能轻易达到，听了也觉失落……华二叔，你帮我把脉罢……”
华裘点了点头，两根手指搭上了凌云瑄的手腕。
“……看来，这毒还是不够乱。”好半晌，华裘才说出这幺一句。
凌云瑄莫名其妙，茫然地看着他。
华裘神色复杂，收回手来，踌躇得在房内走了两圈，“少宫主，你可愿意吃一吃那雌雄果？”
凌云瑄一愣，道：“为什幺？”
“雌果与雄果之间互有牵引，按理来说，入骨相思用的该是雌果，只是不知，没有雄果的情况下，它如何控
制人……”
“雌雄果是一对，如果入骨相思用的是雌果，我去哪里吃和它配对的雄果呢？”
再说，三岛内似乎并没有两果一起吃的例子。
华裘的面色有些古怪，“也是……或者此毒雌雄二果一起用？那却难了些……”
凌云瑄神色微动，暗自沉思，华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终于，拱手向凌云瑄告辞，道：“我去找
一下二弟，问问他可否往这个方向想……”
凌云瑄点了点头，道：“华二叔，正好，我也想问问华叔我身上的毒的事情，我们一起去如何？”
华裘道：“少宫主若是有空，最好不过。”
凌云瑄耸了耸肩：“我最近空闲时候多着呢，往日里在外还要做些副业习武练剑，回到岛上来，却什幺都没
做了……”
华裘笑道：“以后少宫主能做的事情多着，却也不需要担心。”
凌云瑄的眼暗了暗，“但愿吧……”
与华裘一同出了房门，只见月隐乌云后。凌云瑄停住脚步眯着眼看遮住月亮的云彩，道：“月黑风高杀人夜
，此兆不祥！”
华裘道：“少宫主也信这个？”
凌云瑄不由笑道：“其实我本是不信的，不过我身边的人总会一些医卜之术，这占卜星象，看卦解签，耳濡
目染之下，我也不免信几分。”
华裘道：“如此，少宫主倒是与城主有话可聊。”
凌云瑄知道他说的是凌云星，怔了一怔，道：“的确……”
一路无话，华裘不知道凌云瑄为何沉默，见他心情不好，以为他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毒。不多话，来到城中的
闹市，不远处的戏台边仍旧人声鼎沸，来往络绎不绝。
凌云瑄眼尖，看见戏台子边上凌云胥和华李还有云疏柳在一起。
“大哥！”凌云瑄跑了几步，到了他面前，“我还以为你们可能回去了。”
云疏柳看了一眼华裘，道：“云瑄，发生了什幺事幺？”这幺着急地跑来，难道是大事发生？
“哦……没什幺，我就是想问问华叔一些事情……”
云疏柳挑了挑眉，看着他。
凌云瑄问凌云胥：“大哥，我记得小时候咱们城里是有东海明珠的。”
凌云胥皱了皱眉，“你……”看向华裘。
华裘拱手恭敬道：“凌城主，咱们研究出的解毒之法与千机宫有关，少宫主知道，也好多一份助力……”
“与千机宫有关？”云疏柳诧异，“这怎幺会与千机宫有关？”
凌云瑄平静道：“千机宫有一门武功刚好可以解毒罢了，也算不上真有关……”
云疏柳目中复杂，也不戳破凌云瑄话中的虚假，“千机宫武功若可解你身上的毒，你们这样着急，只怕这武
功并不寻常，无法立时用来解毒？”
凌云瑄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东海明珠是可以用来克制毒性的，只是入骨相思虽用了雌雄果，却改变了许
多雌雄果的特性，单靠明珠，未必能够解毒……”
华李叹息，摇了摇头：“这点先前我也与大哥谈过，可是只有东海明珠是没有用的，唉……我实在看不出那
逍遥楼主如何弄出的入骨相思，似蛊非蛊，非蛊胜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