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了涝坡村坐公共汽车的地方。时候早,没有等车的人。
李连军看弟弟把车停好,便赶紧上前解捆扎着的绳子。清一色,三人的东西全是装在编织袋里的。李连军看编织袋上,还有清晰的字码,“要想庄稼好就用艳阳宝”。见这几个字,李连军忍不住嘀咕一句:“我家地里的庄稼要真好就好了,省得我弟弟到外面挣大钱去……”
听哥嘴里嘟嘟囔囔地,李连营上前说:“哥,你唠叨啥呢?”
李连军说:“我还能说啥呢,瞎嘀咕呗……”
九元说:“连军哥,你瞎嘀咕啥呢?是不是想着给我们找个嫂子啦?”
李连军听九元这话,笑着说:“看看你这三个半大小子,别光寻思这个了,还是等车来了,赶到临淄,找地方老老实实地干活去吧。”
六子说:“连军哥,这个你放心就是,啥事有连营盯着呢。到了那里,我们三个准混不孬,说不定干上个三年五年,我们仨就发了,有可能比你在家当老师还厉害呢……”
李连军听此,说:“但愿吧……可你们小心了,路上别丢了行李。”
三人齐声说:“哎,我们照应着,丢不了。”
李连军将东西摆在马路边上,坐在平板车上,就想等车来了,三人坐车走了,他再回去。
谁知李连营又说:“哥,反正没啥事了,你早回去吧,省得爹娘在家记挂着。”
李连军说:“甭,还是瞧你们坐上车走了,回家我好交代爹娘去……”
李连营说:“哥,你就是头脑不活泛。回家去,这话你不想对着爹娘咋说就咋说呀,还不是让他二老放心就成了。”
李连军又说:“甭了,对爹娘的话,我会说,可就是不放心你仨……”
三人又齐说:“哎哟,连军哥,你放一百个心就是,我仨丢不了。”
即便是如此,李连军也没站起身独自离去。
盛夏的风,刮得乱,马路旁的槐树枝叶,摆动得忙,那经不住风吹的残叶,在空中打一个旋,摇摇晃晃地落在了李连军的裤腿上。见此,李连军抬头看看那槐树枝,心里嘀咕说:“但愿他仨,都能像那留在树枝端的叶子,绿的长久……”
眼见哥哥瞧着道旁的树端出神,李连营又问:“哥,你又想啥呢?”
李连军赶紧收回眼神,局促地说:“我能想啥呢,盼着你们好呗……”
这一次,三人没再敢打李连军的趣,都抬眼看了看公共汽车要驶来的方向。
李连军见此,忍不住又想:“或许他仨也知道离家远去了的滋味了吧?”李连军想到此,没敢再看三人的眼睛。只怕三人瞧见了他的眼神,又瞎想其他的。
“嘀——”一汽车笛声远远地传来,李连营他们三个半大小子听见了,跳起来齐声欢呼道:“连军哥,你看,车来啦,车来啦!”
李连军听声音顺势站起来抬眼看,果真,一辆黯红跟白色相间的公共汽车,慢慢朝这边驶来。
李连营他们三个小伙伴见车还没停稳,便急着提编织袋,往车门前靠过去。急的李连军在后面喊:“危险,别急,别急,等车停稳了,再上不迟!”
虽然李连军嘴里喊着,也没阻止得了三人跟着车跑过去。“这三个人,真是把外面的世界想的太简单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