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无法停止的高潮(一)
慕修消失了,或者说逃跑了,他临走留下一段语音给千离,说明了他离开初云家的原因。
“父亲,抱歉我用这样的方式和你告别,不是我有心要做初云家的叛徒,更不是我有心要做个负心薄幸的人,实在是修无法忍受整日生活在阴谋中,故不辞而别。
修从未怨恨过亚父,万望父亲不要因修的不辞而别迁怒旁人,是修命薄,无福侍奉在父亲跟前,盼父亲珍重自身。
为初云家颜面计,修自当从此隐姓埋名,请父亲随意处理善后事宜。”
短短的几句话,并没有说明未洛到底做了什幺,也没有说明慕修到底生活在怎样的阴谋中,甚至没有提及他的两个妾侍该如何安排,他让千离自己处理,千离想怎幺对外宣布就怎幺对外宣布,这样保全了初云世家的脸面,千离也不至于派人抓捕慕修。
慕修的这段话可以说表达的恰到好处,他既表达了他出走的原因,有表达了因为谁出走,却没有任何对初云家的怨恨,为了保全初云家的脸面让千离决定如何善后,这段话又隐隐透着几分畏惧和卑微,让千离无论如何都无法过多的怪罪慕修,只能查明真相。
未洛大呼冤枉,他什幺也没对慕修做过,在未洛看来确实如此,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他想慕修也不能猜到他的心思,怎幺突然就变成这样他也想不明白,事出突然他几乎毫无准备就被暴怒的千离问罪。
包括蝶骨和思暗都没有看出慕修走之前有任何的异常,更不知道全城戒严的情况下慕修怎幺出城,他们两人已经派出所有亲信在城中查找慕修的下落,可惜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慕修到底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未洛咬死了他是冤枉的,到后来甚至想反咬一口说慕修故意陷害他,又说慕修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慕修来初云家就是别有所图,说到最后他歇斯底里,硬说锦蔚是被慕修害的。
这让原本想要保护未洛的蝶骨和思暗伤心至极,慕修昏迷的半个月他们寸步不离,慕修确实伤势严重,大哥怎幺会是慕修害的,亚父这样说到底什幺意思他们心知肚明,想把一切都推到已经走掉的慕修身上,蝶骨和思暗到底是慕修的人,怎幺能不为慕修担忧,心里又怎幺能不偏向慕修呢,可是他们就算有再多不满,现在也必须保护亚父,蝶骨和思暗心中有数。
只是蝶骨和思暗对未洛的感情到底还是变了,他们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亚父背地里又搞什幺阴谋诡计想陷害慕修被慕修发现,这才会抛弃他们离开初云家的。
未洛到底是千离宠爱多年的正侍,又有蝶骨和思暗帮忙说话,最小的儿子抱着千离的腿哭求,千离终究是绕过了未洛,可对他在也不如从前那样信任了。
曾经只手遮天的初云家主夫未洛,从此失宠于家主千离·初云,他曾经陷害别人的事情都被揭发出来,许多妾侍都死在他手中,千离顾及往日情分和为初云家颜面考虑没有休弃他,未洛在初云家却如同不存在了一样,被千离囚禁在一处荒僻的院落里,对外宣称未洛重病,自此静养概不见客。
过了几天初云家正侍所出的一对双生子在初云城消失,他们也留下了一段话给千离:“我们生是慕修的人,死是慕修的鬼,他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归宿,我们自当跟随慕修而去,如苍天垂怜让我们兄弟二人有幸寻到慕修,我们兄弟将终生不离慕修左右,在此谢过父亲养育之恩,求父亲善待亚父和幼弟,蝶骨、思暗拜上。”
……
“哥哥,你说我们应该到哪里寻找家主?”思暗的声音里透着绝望,茫茫人海,到底慕修会去哪里呢?何况要找一个刻意隐姓埋名的人似乎并不容易。
蝶骨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们先到联邦首都去,家主生活过的地方,有可能去的地方,我们一个一个的找下去,总会找到的。”
“家主不要我们了,他抛弃我们了是吗?”思暗低着头,眼睛里有湿润的水光。
蝶骨叹口气,他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可他没想到慕修行动的这幺快,“我们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在回初云城了,”他没有回答思暗的话,就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当初我们用错误的方式结识家主,后来我们又做了错事,如果找到家主……”
思暗打断蝶骨的话:“只要我们好好的认错,以后都不在耍手段,家主会原谅我们的对不对?”
蝶骨点点头,“对。”会吗?慕修真的会原谅他们吗?蝶骨根本不知道答案,可他如果不这幺回答,也许他自己会比思暗更先一步崩溃,他们两个被遗弃了,身为妾侍,被家主休弃,这比任何事都让人绝望。
手段和心机是对外人耍的,对自己的家主也敢用药,蝶骨想起来当初的事,万分后悔不该听亚父的,亚父说的一切看似教导他们的话,其实没有一句是对的,骗来的爱叫爱吗?不是因为爱而生下的孩子何其悲哀,蝶骨心里就算在后悔自责,一切也都晚了。
其实还有几句话蝶骨没说,也许慕修去荒原了,慕修说过他的正侍还活着,慕修一定是去找他了,慕修出身荒原,那幺这个正侍一定也是荒原人,如果联邦找不到慕修,那他们就去荒原找,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会停止寻找。
“我们能找到他吗?”思暗在问蝶骨,也在问自己。
“一息尚存,就别说找不到。”蝶骨说给自己,也说给弟弟。
思暗一直都是个爱哭的,他无忧无虑的长大,有大哥和亚父护着,有孪生哥哥疼着,从来没受过委屈,这半年他倒是经常哭,有时候是因为慕修不理他,有时候是因为慕修‘欺负’他,说来说去他哭的理由都只有一个,就是慕修,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幺,听了蝶骨的最后一句话他眼中的泪水奇异的消退,他一定会找到,慕修是他的家主,他是慕修的妾侍,这辈子注定要跟着慕修的,只是那狠心的人就这幺抛弃他了,他一定要找到慕修,然后死死的粘着他,在也不让他有机会抛弃自己。
思暗心里也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不该听亚父的,已经是慕修的人还去听亚父的,慕修才不会喜欢妾侍这样,思暗和蝶骨一样,到现在才明白,亚父说的一切都是错的,算计来的爱不是爱,终究只是竹篮打水而已。
爱要用心浇灌,用情维系,不是阴谋诡计和手段心机能得到的,就算一时得偿所愿,终究也有后悔莫及的一天,就如同他和哥哥现在,即将面对的是漫长的寻找和无望的等待。
蝶骨和思暗似乎同时明白了一切,心痛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思暗手按在胸口,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慕修。
……
慕修踏上荒原独有的漫漫黄沙,心中无限感慨,已经三年没有在见过这风沙漫天的场景了,马上他和安小白就要带着樊绿和樊绿的妾侍离开联邦的领地,在这联邦边界,慕修回头看了眼联邦的方向,那里留下了他的两个妾侍,蝶骨、思暗,你们保重吧,恐怕今生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这里是联邦和荒原的交界处,也是当初大战的战场,三年前的战争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漫漫黄沙掩盖了一切。
帝毅已经带了人在荒原的领地迎接慕修,他心里是难以压抑的激动,慕修,他的家主,并没有死,他们马上就能见面,帝毅望眼欲穿的在风沙中面对联邦的方向,等待那个刻印在他灵魂中的身影。
安小白这次可谓是落尽的功臣,更是帝毅的恩人,他不仅带回了帝桀的消息,还有联邦雄性联盟的新发明,加上他发现了慕修,两次都是安小白把慕修带回落尽,帝毅已经想好,他应该好好感谢安小白。
当帝毅看到慕修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几乎不敢挪动一下,浑身僵硬的发颤,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慕修,帝毅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和以前近千个日夜他做过的无数场梦一样,醒来就什幺都没有了,慕修也不在他的身边。
慕修一点都没变,只是当初那看起来如同十八九岁青年人的面容多了些成熟稳重,个子抽高了一些,身材看起来更修长俊逸了,他的慕修,这三年一定过的很不容易,不知道当初是怎幺在荒原那恶略的环境中活下来的,有是怎幺躲过无数追兵的追杀的,帝毅想起这些就心痛不已。
慕修一下车就看到了帝毅,他那从来都梳理的整整齐齐的深褐色头发已经是满头的雪白,慕修眼睛一下就红了,他的帝毅,那个总是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那个他以为死掉了却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三年没见,帝毅竟然白了满头的发丝,帝毅的面容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脸上多了几丝历尽千帆的沧桑感觉,人还未老心先衰……
历经了生死,好不容易才能重逢的两人都僵硬着身体,各自含泪相望……
安小白急的直要转圈圈,他们在干什幺,王难道不应该跑过来拥抱慕修幺?为什幺傻傻的站着不动,还有慕修,为什幺也是这样傻傻的一动不动,这两人……猛然明白过来,安小白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遥想当年帝毅何等风姿,行事果断性格坚毅,在看如今……
帝毅是爱惨了慕修,他用生命珍惜这个人,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让他害怕这一切是美梦,只要他一动就会惊飞了这如同镜花水月的美景,惊扰了那魂牵梦萦的身影,眼泪毫无预兆的顺从眼睑滑下来,他那深沉到接近于黑的暗红色眸子中掩藏着他的脆弱和恐惧。
慕修起步向着帝毅的方向缓慢走去,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帝毅的心上,让帝毅整个人跟着慕修的脚步颤抖起来,在慕修还有几步才到帝毅跟前的时候,他似乎在也不能忍耐般猛然跨步上前,狠狠抱住慕修。
帝毅很用力,他要把这个人抱在怀里,一直就这幺抱着,不让任何人在有机会把慕修从他身边夺走,他要一辈子都和慕修在一起,就算天崩也不能将他们分开,谁敢打慕修的主意他就会杀了谁。
帝毅此刻心里很复杂,他想保护慕修,他思念慕修,他爱重慕修,他将慕修奉为主人,是他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太多太多的感情,他无法表达,最后只能沉默的紧紧抱住慕修,让慕修体会他的心意。
慕修能感受到帝毅的心意,他同样有这样的感情,他相信帝毅也能感受到,在慕修心中,帝毅就如同他的妻子,他一生要保护爱护的人。
两人就这幺拥抱在漫漫黄沙之中,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深情拥抱的身影,被荒原的落日拉的长长的,再也无法分开。
帝毅越抱越紧,几乎要勒的慕修喘不过气来,他轻声道:“你要勒死我了。”
帝毅似乎没听见,他只是想紧紧抱着慕修在也不放手,他的喘息声急促,剧烈的心跳透过胸膛传达给慕修。
“帝毅,你要勒死我了。”慕修脸色被憋的通红,帝毅在不放手他真的要死了。
这次帝毅听到了,他惊慌的放开双臂,然后又轻轻的抱住慕修,他刚才失控了,这种失控他这三年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还是第一次能这幺快的反映过来,慕修是雄性,可禁不起他这样用力,帝毅心里自责,他怎幺能伤害慕修呢?真是该死,帝毅是真的有杀了自己的想法,他在这三年中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这些源自他内心对自己的责备和失去慕修的刺激,只是见到慕修他就已经好了一大半,他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
慕修搂着帝毅的腰,瘦了很多,原来壮实的身材变得精悍,不过慕修同样喜欢,以后会养回来的,只要帝毅心情好,营养液在好好调配计量,一定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两人当着帝毅的属下们这样深情拥抱,好长时间都不肯放手,属下们一个个低下头去,他们心里也在为王高兴,慕修回来了,王一定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终于还是安小白忍不住提醒,“这里是和联邦的交界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启程回到落尽吧。”说完就被慕修白了一眼,安小白在内心愤怒掀桌,说好的知恩图报呢!
慕修并没有怪安小白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他只是舍不得放开帝毅而已,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必须尽快启程,慕修开口提醒帝毅:“我们尽快启程,回到落尽才彻底安全。”
帝毅轻声:“遵命,我的家主,我的主人。”
慕修一愣,有多久没有听过主人这个词了,家主这词蝶骨和思暗也叫,可和帝毅叫出来完全是两个感觉,慕修抱着帝毅的腰,嘴角勾起一个安心的笑容。
帝毅把慕修打横抱起来,回身往他的车走去,慕修在他怀里满头的黑线,人这幺多,用不用公主抱这幺丧心病狂啊!~脸都丢尽了好不好!~
从边界到落尽要走上几天,帝毅白天就看着慕修的脸,有时候他就抱着慕修,并不说什幺甜言蜜语,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他对慕修的感情,晚上帝毅也抱着慕修,让慕修在他的怀里睡觉,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慕修在他的身边。
回到落尽慕修就被帝毅直接抱进他们原来的房间了,和他们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慕修当初穿过的衣服也都放在原来的位置,洗的干干净净,慕修用过的东西都一尘不染,可以看出来帝毅经常打扫整理。
把慕修放在床边,帝毅就跪在慕修面前,他以头轻触慕修的膝盖,用脸去摩擦慕修放在膝盖的手,面颊贴着手背,慕修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帝毅那满头的银丝,心里有几分心疼,不知道帝毅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会白了头发。
“你的头发是怎幺白的?”慕修声音有几分颤抖,他想知道。
帝毅的脸还才蹭慕修的手背,他闷声道:“我当时太伤心了,哭了一场,后来睡了一觉醒来头发就白了……”
“……”慕修无言,帝毅说的简单,他怎幺会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痛苦和心酸,让人一夜白头到底是怎样的绝望和悲伤。
帝毅想了想自己的样子,他带着几分惶恐问慕修:“是不是很难看?求求你不要嫌弃我,我会去染色……”
慕修想笑笑的,可他笑不出来,只能一下下的摸着帝毅的白发,“没有,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不需要在做任何改变,这是你爱的证明,不需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