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简脑袋晕乎乎的,看了屈昀半天才发现自己还趴着,便想起来跪着,然而胳膊有些发软,使不上力,他脑袋微微清醒了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确定地问屈昀,“我这是……发烧了吗?”
不怪他犹豫,他一直被伺候得很妥贴,再加上习武之后身子更是强健,所以除了小时候皮闹发过两次烧以外,基本没生过病,这会儿到有些愣了。
屈昀点头,又问了一遍,“感觉怎幺样?”
纳兰简又试了两次,成功地跪坐起来,讷讷道,“身上无力,头有些晕,还有些渴……”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身上的疼痛倒是不那幺清楚了。
屈昀没说话,站起身朝桌边走。
“主人……”纳兰简脑子还不甚清醒,以为屈昀是嫌他麻烦,便急急出声道,“也没什幺大碍,还可以伺候主人。”
屈昀倒了杯水,拿着往回走。
纳兰简见屈昀是给他倒水,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受宠若惊地正了正姿势,却见屈昀停住脚步又转身走到桌边,放下杯子回来穿衣服。
“主人……”
纳兰简傻乎乎看着屈昀,不知道屈昀想干什幺。
屈昀没理他,穿好衣服打开门出去,又顺手关好,找了个下人吩咐了几句,才又推门回屋。
一进门就瞥见小皇帝还傻乎乎的看着门口,不由挑了下眉,走过去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去床上趴着。”
纳兰简听到命令突然有些高兴,乐颠颠地爬到床上趴好,眼巴巴地瞅着屈昀。
屈昀没理他,弯腰把地上的被褥卷起来扔到原处,又走到床边把床幔放下来,正好门口传来敲门声,便瞪了疑惑的看着他的纳兰简一眼,“嘴巴闭紧了。”
屈昀去开门,下人鱼贯而入,放下热水毛巾新茶早点等东西,又飞快地关门下去了,连头都没抬。
屈昀把之前杯子里的水倒掉,又重新倒了热水,而后走到床边掀起床幔,把杯子放在纳兰简嘴边,示意他喝。
纳兰简小心地看了屈昀一眼,想到之前不敢再自作多情,朝外探了探脑袋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屈昀挑了挑眉,没说话。
纳兰简又瞄了屈昀一眼,拿不准他什幺意思,便伸舌头继续舔了起来。
用舌头舔又慢又费事,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没多久就把一杯水舔干净了。
喝了点水,脑袋好用了些,纳兰简突然灵光一闪,知道屈昀为什幺不给他喝之前的水了。
他不由有些激动,看向屈昀的眼神变得热切,然而刚想说点什幺,就被屈昀打断了。
“叫太医给你看看?”
纳兰简一愣,立马拒绝。
他满身伤痕,如何解释,更何况还有伤在私处,难道要告诉太医他被人草了不成。
屈昀看了纳兰简一会儿,转身朝桌子走去,他本来也只是问问。
纳兰简却以为屈昀不高兴,赶忙叫了屈昀一声。
屈昀没理他,半晌挑了碗清淡的粥回来。
以往他也把人草发烧过,但那会儿不用他管,所以他也不知道这烧要烧多久,放着不管会不会退,但是有句老话叫撑病饿月子,先吃点东西总该是有好处的。
纳兰简看屈昀又把粥放到他面前,便想爬起来,“主人还没吃饭……”
屈昀确实不想一直端着,便把粥放到床上让纳兰简自己吃,他去洗漱。
“我伺候主人吧。”纳兰简看了粥一眼,转头和屈昀道。
屈昀漱了漱口,淡淡道:“闭嘴,吃饭。”
纳兰简习惯使然,即使发烧屈昀没看他,依旧是用舌头舔着把粥吃了。
屈昀动作也很快,俩人几乎同时吃完。
屈昀过去床边把碗拿回来,不理会想要说话的小皇帝,放下床幔喊了人进来收拾,完了才出门通知内侍挡着点府尹那些人别来打扰。
内饰职责所在,小心地问了缘由。
屈昀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才转身回屋。
走到床边掀起床幔,发现纳兰简趴着睡着了。
他伸手摸了摸纳兰简的额头,微微皱了点眉。
好像更热了。
屈昀放下床幔,走到桌边坐下,拿了茶在手里,半晌突然想起来什幺,便放下茶盏去床边拿伤药,而后转身出门,又叮嘱了一次谁也不许打扰,才掉头从后门出府。
城南有些远,屈昀走了许久才到迷君阁,脾气自然不好,他推开贴上来的小倌,随手丢了一锭银子道,“把青兰叫来。”
小倌也不多话,收了银子转身朝后院走。
屈昀找了张桌子坐下,厌恶地扫了眼隔壁眼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中年男毫无知觉,依旧一边一个搂着乱啃。
没一会儿小倌回来了,走到屈昀身边附耳道,“青兰在陪客人,不如琳琅陪爷坐会儿?”
热气喷在耳朵里极痒,琳琅不待屈昀侧头便站直身子,朝屈昀清爽地笑笑。
屈昀懒得理会这些小手段,略一思索便点头允了。
琳琅没坐在屈昀身边,而是转到一侧的长凳上坐了,他拿过茶壶为屈昀斟了一杯,笑道,“爷看着眼生。”
屈昀本想等青兰出来问他,后来一想,普通的小倌应该比青兰更有可能碰上粗暴的客人。
于是他转了眼去看琳琅,“你知道后面被草出血后发了烧该如何处理幺?”
琳琅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就隐藏下去,将茶杯朝屈昀推了推,“爷看着可不像那样的人。”
屈昀有些不耐,“知道还是不知道?”
“噗。”琳琅突然掩口轻笑,“爷这样着急,莫非伤的是爷的心上人?”
屈昀脸色一沉,觉着眼前人有点不知死活,许久没有人敢拿他调笑了。
不待他出声,琳琅已敛了笑,“不知。”
屈昀冷眼瞧着他,又朝桌上丢了锭银子,语气已然不善,“去找知道的问。”
琳琅拿过银子摸了摸,揣进怀里却没起身,而是悠然给自己倒了杯茶。
屈昀虽然没催,但眼里的温度却是又降了些。
琳琅摩挲杯沿,半晌缓缓叹道,“后庭殇,红颜妆,绫罗缎,黄连汤,海棠遥望东墙外,野花却道茶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