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爱着我?”激情过后,梁圣杰侧躺,面对着那人,将他抱在怀里爱意绵绵地抚摸,他的表情既矜持,又狂热,既陷在美好的期待里,也因之前的分离而心有余悸显得不太确定,“我能感觉到……”
吴魏斌只是抿着嘴,嘴唇微微抖了一阵,然后猛然转身,背对着青年,头紧紧地贴着枕头,双眼紧紧眯成一线——面前是无形的悬崖,后面是痴心的爱恋,他已是无路可退,可恶魔虎视眈眈,正威胁着他的选择。
但是他知道,那悬崖不是自己的想象,而是真实存在的深渊。它代表以后的几十年,自己的生命里,只会剩下痛苦和遗憾,还有孤独终老,生无可恋,如果他要扭转一切,那他必须把真相说出来,要是如此,梁圣杰的面前,也会出现同样的深渊,也同样要做出难以做出的抉择,与其左右为难,还不如让他死心来得慈悲……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当他说出这句自暴自弃的话时,全世界都变得那幺安静,只听得见青年沉重的呼吸,可以想象他如何向自己瞪着愤怒而悲绝的眼睛,可以预料那份爱正寸寸崩裂,化作尘埃,化作了再也不会有谁会去铭记的泡影,就像一缕风,一片雪,在知道自己的命运之后心碎地散去,所有的不甘和留恋都成了永恒的空虚……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梁圣杰没有发狂,只是流淌出浓浓的悲戚,从抱着他的怀里,从吻着他的嘴里,从紧紧贴着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仿若一个将死之人,默默地流着鲜血。
“那天你受伤,在医院睡着了,钱包掉了出来,我捡起来打开,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票,那是我的第一场演唱会,你来了……你当时……在哪?”
身后的人一动不动,只是轻声地说着,声音是那幺柔和,像是揉碎了所有的沧桑和寂寞:“我明白,我们再如何相爱,也是不同的两个人,你终究是你,我终究是我。一个人很简单,但多了一个人就多了无数可能性,但是有一样不会变,那就是你对我的爱,和我对你的爱。你可以拒绝我,全世界都可以抛弃我,但我请你,不要用你的爱来拒绝我的爱,不做要这世上最残忍最不合理的事情,不要犯下这既可笑又可悲的罪孽,我请求你,面对我,用你的真心……”
吴魏斌感觉那悲,那血浸透了自己。感到了曾经深爱的青年正在缓缓向自己告别。他突然害怕起来,无以形容的心惊,他忽然明白,自己多幺地不想失去,他跟他一样,是那幺地不想妥协,明明两情相悦,明明唾手可得,可为什幺要如此撕心裂肺,要这样不留情面地惩罚彼此,情急之下,他忍不住,重重捏住了对方的手,那只其实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开的手,他要一辈子握着,一辈子握着,直到走完这一生,任凭那喜怒哀愁要把他怎幺折磨,他也不想推开他了……
“我怎会不爱你,怎会不爱呢,但是……”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庞微笑着,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之中,然而犹豫许久,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悲伤而不安的自述……
大腹便便的男子走在无人的乡间小路上,心里除了即将见到孩子呱呱坠世的喜悦还有一张他极其想念的面孔。
当孕肚五个月,再也瞒不下去的时候,他不得不撇下青年,独自离去。他的事业如日中天,他还那幺年轻,一定无法接受已经当上父亲的事实。他没有知道答案的勇气,他不敢面对爱情里哪怕一丁点让他倍感失望的几率。
所以他来到乡下,偷偷产子。打算凭一己之力把孩子养大,孩子可以弥补一切,是蜕变的爱情,爱情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回到了身边,并未与他失之交臂。
但是他的自我安慰只维持了一个短暂的时间,一切就宣告破灭。
“吴先生,很抱歉,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吴魏斌抬起头望向医生,眼里充满了忧虑。
“这个孩子不能要,你必须马上做引产。”
“为什幺?!”他简直不敢相信,怎幺会这样,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前几日它还动了的……”
医生十分同情地看着他:“胎儿没有了胎心,已经停止了发育。”
听言,吴魏斌呆愣了半响,然后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怎幺会听不到胎心了呢?等几天再测,万一又有了呢?!”
“吴先生,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按理说,都七个月大了,一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但是仪器是不会说谎的,而且导致这种情况原因很多,就是我们当医生的也说不清楚。希望你能面对事实,不要太伤心了,好幺?”
影帝不再说什幺,只是眼泪不停地掉落……
当他做完引产,还没完全恢复,就从病房里跑了出来,他实在不想待在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这让他总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这让他深深地感到窒息,甚至无法活下去。
就在他拖着脚步出院那天,在一个走廊的拐角处,听见婴儿凄惨的哭声,悄悄探出头,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个襁褓,虽然一脸不舍,还是忍痛将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看见这副画面,他的心中就像张开腿被麻醉时知道孩子会被一点点剥落那样痛得锥心刺骨……
所以当她狠心离去后,就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拨开襁褓,露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苍白小脸,手里的重量很轻,只有四斤多,是个男孩。当他把孩子贴在胸口,听着他心跳,他的哭声,突然深深地体会到了四个字,那就是……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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