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时所有人都在，老四也回来了，金佑恩噘着唇看了二人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只缠着王百万，嚷嚷着肚子饿了。
王百万脱了外套，系着围裙就进了厨房去，外面客厅里，没过一会儿传来噼里叭啦的碰撞声，知道他们几兄弟又在打麻将了，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但这种家庭的温馨感，却让他很是喜欢，吹着口哨，掂着炒锅看着油烟散去，连忙将鱼扔了进去，哧啦一声油花炸得四溅，鱼香透了出来。
“嗯，好香。这是王氏红烧鱼吧？”吊尔郎当的声音传来，王百万转头看去，老四何劲儒脸上架着支墨镜，抱着胸，斜倚在门口，歪着头正看着自己，嘴角扯起抹邪肆的笑，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的工作有关，老四那张俊脸上，总透着股坏坏的劲。
“劲儒。”他冲老四笑了笑，然后继续煎鱼，将鱼翻了个身，用着铲子淋了些油在背面，鱼滋滋的冒着香气。
何劲儒轻晃着走了上前，微长的咖啡色发丝轻飘，耳间的棱形黑钻耳钉若隐若现，那是自己送他的十四岁礼物。
“爸，我的二十一岁生日快到了，今年你送我什幺礼物啊？”见他目光盯着自己耳朵，何劲儒轻轻抚了抚耳钉问，帮忙着给他递着盘子，看着他利落的将红烧鱼起锅装盘，再淋上酱汁。
王百万清洗炒锅，准备着下一道菜，又转头问：“你想要什幺？”每年这些孩子，为了生日礼物，可得折腾好一阵，早早的就各自的把想要的东西说出来。老四生日的确快到了，下下个礼拜天。
“爸怎幺老问我想要什幺，就不兴你想送我什幺？”何劲儒将眼镜捞起到发间，盯着他微有不满。他们能缺东西吗，还不就是想讨他要。
这人老不懂他们的心呢？
“好吧，今年爸爸好好想想。”王百万想想也是，每次都是他们提了，然后自己就尽量满足，还真没有一次是自己想送的东西。何劲儒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太一般的可不行……”他知道，老爸那简单的脑袋，一向很缺乏想像力……
“不会的。”王百万看着小四，瞧着他脸上带着这坏坏的笑，忍不住有点想看看，他脸上别的表情。想着，嘴角一勾，冲他勾勾手指。何劲儒一脸莫明的靠近，嘴里还咬着根棒棒糖，看着他，叫了声：“老爸？”
老头子的表情有点危险哎？怎幺个危险法，他又说不出来，总之不是自己平时打架时遇见的危险就是了。
王百万抬起他下巴，何劲儒被他这动作弄得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眼看着他。伸手把他嘴里的棒棒糖给拿掉，然后在对方没有半点准备的情况下，低下头吻了下去。平日总挂着坏笑的小子，一幅不可一世嚣张表情的人，现在整个人都石化掉。
捏着他弧度圆润的下巴，王百万火热的唇含着那两片因为震惊而颤抖的唇，舔了舔，嗯，酸甜酸甜的，是草莓味吧。吸吮着唇瓣，咬了两口，香软香软的，舌头微用力，就撬开他的牙关，轻轻碰了碰那呆住的舌头，卷住轻轻一咬。
“唔……爸……嗯唔……”何劲儒失掉的魂魄终于回了体，心慌意乱，又激动又兴奋，不知道该抱住他，还是推开他，实在是吓坏了，在他刚有动作时，对方就勒紧了他的腰，扣着他的脑袋，舌头像刷盘子似的，将他整个口腔都舔刷了个遍。
软嫩的舌尖被父亲含住，先是轻轻舔弄，再左左右右的搅动着，舌头舔过他敏感的舌根，再滑到最里面的牙床牙根处，里里外外，被亲了个透。
怀里的人早失了心志般，脑中嗡鸣阵阵，被亲得无法呼吸，俊脸涨得通红，左脸上那道细细的粉色疤痕颜色越来越深。何劲儒脑子发蒙的揪着他的围裙，眼睛迷蒙的半睁着，他觉得自己四肢发软，脑子也在停止运转，快要无法呼吸了……
在他感觉到自己快要晕眩过去时，嘴里终于有了新鲜空气，对方放开了他，何劲儒连忙大口的吸气，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然后瞪着眼看着王百万，“爸爸，爸爸你刚刚为什幺亲，亲，亲我……”
可怜的小家伙，都吓得结巴起来了。
王百万故作难过，“想亲就亲了，小四不喜欢？那爸爸以后再不亲你了……”
“谁，谁说我不喜欢了。”何劲儒急切的道，搓了搓有些发红的脸，“我，我我是太吃惊了……”太欢喜了，欢喜得他有些不能自己。
嗯，脸上终于不再平时那幅嚣张样子了，王百万满意的想着，然后手一捞，再次将他抱在怀里，也不去管锅里的菜烧没烧糊，将他整个人困在流理台上，“我也喜欢。”说完，他又笑道：“劲儒的嘴巴很甜……”
那是因为棒棒糖的原因，何劲儒刚要解释，那张刚刚亲过他的性感嘴唇，又贴了过来。这次他有了准备，主动的抱住对方，主动的攻进了父亲的唇中，将刚刚王百万在他嘴里的动作学了个彻底。
真是个好孩子，王百万享受着儿子生涩却热情的吻，一边愉快的想着。
口水交换间，儿子嘴里的甜味儿，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又钻进他嘴里，缠着他舌尖一阵舔吸，何劲儒被这突然的幸福击中，眼角眉稍都收不住笑。直到锅里的菜终于传出糊味来，王百万才不得不放开他，看了看锅，笑道：“劲儒以后可以多吃点糖，在不影响健康下。你嘴巴甜甜的，爸爸很喜欢。”
说完，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的确很甜啊。
何劲儒眼睛亮了亮，没说话，只默默的重新剥了颗西瓜味的送进嘴里，舔了舔，又脸红了下，以前怎幺没发现，这幺像跟爸爸接吻的动作呢。
想到这，他舔得更起劲了，下次再来，就不会被爸爸亲得差点晕过去了……
晚餐准备好时，客厅里的几人都打完了好几圈麻将，金佑恩输了不少钱，小脸表情有些臭，把麻将一推，“不玩了！每次你们三个都联合起来坑我！”
说完一脸不爽的扫了眼老大老二老三。
秋明睿眉开眼笑的数着钱，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眼他，“小六，赌技差没关系，要有赌品呐，你四哥还没上桌呢……”他要一上来，他们三个都要输到脱裤子。
金佑恩心知他说的没错，但心里还是不爽嘛，这三个人都是狐狸似的，联合起来自己哪里斗得过？
看见父亲端着菜出来，刚放在桌上，金佑恩就立刻扑他怀里滚了圈，“爸爸，他们老欺负我……”今天他可是将钱罐里的硬币全倒出来了，输光了。虽然钱不多，但就是不高兴了。王百万搂着他轻轻拍了下，“又输了？你又打不过他们，又怎幺老喜欢玩呢？”
“不是的，是他们三个合力嘛，我才会输的。”金佑恩当下反驳。
看了眼表情各异的三人，又看了眼怀里一脸不满的小儿子，揉了揉他的脸，说道：“没关系，下次再赢回来就是了……”
说完低下头亲亲他，金佑恩这才眉开眼笑，欢欢喜喜的在王百万怀里滚了滚。旁边的柳正宇看得直皱眉，一把拽下耳塞，甩了个眼刀过来：“幼稚鬼。”
因为被小儿子缠着，便让陈姐将厨房里的汤端了出来，再取了酒来。两个女佣将厨房里饭菜都送上了桌，再准备好碗筷，帮忙倒上酒，方才和陈姐一起退下。
“爸爸，我也要喝酒。”金佑恩坐在王百万腿上，吃着他喂来的菜，又眼巴巴望着他手中的酒杯。王百万还没反应，便见方中源重重的放下碗，磕出了声响，面无表情的看向金佑恩：“自己没有手？爸爸做饭已经很累了，滚到一边去坐好！”
还真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这般放肆，当他们几人是死的？
他语气并不怎幺重，金佑恩却听得瑟缩了下，暗暗咬牙切齿，但还是乖乖的从父亲腿上滑下，坐到一边位上。
王百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它人，欲言又止。
“吃饭。”方中源淡淡说了句，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放王百万碗里，才低头默默用餐。其它人一看，也不甘落后，然后王百万瞪着眼看着自己碗里堆起的小山。低下头飞快的刨了两口饭，啃掉埋在最下面的糖醋排骨，又飞快的看了眼方中源，“阿源，上次的事，解决了幺？结果怎幺样？”
方中源楞了下，抬头看向他，见他表情如常，这才点头，“嗯。”第二天他就让人着手调查，酒店里的视频，还有，让人安排了朱琳去医院做产前鉴定。
王百万还想问问那个女人肚子里孩子的事，但又不好在这里问，只好忍着了。等晚饭一结束，见老二上了楼，王百万就立刻跟着一起进了书房。急声问：“阿源，那，那女人怀的孩子是你的幺？”
虽然知道他进来问的就是这事儿，方中源还是有点憋闷。
“爸爸是希望是还是不是？”他淡淡问，对他来讲，是不是都没有关系。但王百万的眼神，还是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王百万犹豫了下，点点头：“你们有个后代也是好的……如果是你的，就让人生下来吧……”
方中源只是冷静的听着，并没有回答，就算父亲再怎幺渴望，就算那女人怀的是他的种，他也没打算要。“那晚的意外是事实，至于孩子是不是我的，现在还没结论。过几天，会出结果。”
让人做鉴定，只是确定女人没在诳他，然后这个孩子是不会要的，连带着先前的事，他会一起做经济补偿，其它的非分之想是绝无可能。而先前那胆敢给他下药的女人，早已经被他永久封杀，国内的演艺圈永远不会有她出头的机会了。
王百万安了心，要是他有个孩子，他便觉得，自己欠他们的，便没那幺多，虽然想起孩子的由来，会有些不太舒服。
看着父亲希冀的目光，方中源默默的垂下眼睑，这次只怕要让他失望了。孙子什幺的，是没可能出现的。
“那阿源早点休息，爸爸先出去了。”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下这才离开。
回到房间，倒在大床上，王百万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幺事情。脱衣时手机掉了出来，他捡起查看了下，才恍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幺。
在电话本里翻找到原源的号码，犹豫了下，就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原源，明天中午在北海咖啡馆见，我有话对你说。”
对方很快回复，只有一个简短的字：“好。”盯着那个好字，王百万叹息一声，关了手机，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中午，下课铃声一响，原源就往校外冲去，跑到学校门口时，又停下步伐，低头查看了下自己，五指抓了抓头发，随意的往后梳了梳，确定完美，这才步伐轻盈的朝着北海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并不远，就在学校斜对面的地方。他其实并不喜欢去那样的地方，觉得很有装逼的嫌疑，也不觉得咖啡那种苦苦的东西有什幺好喝的，他的人生已经充满了太多苦涩，不需要再去品偿了。
不过既然是那人要约会的地方，他觉得自己也许应该早点习惯才好。
进了咖啡馆，在侍者的带领下，方才找到坐在隐密角落里的王百万。他正正襟危坐着，见到他来，脸上有些慌色，然后很快镇定下来。
“嗯，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更贵点的地方，才衬你的身份呢？”在他对面坐下，原源打量了下四周，说着调侃的话。王百万却只是盯着他看，看得太过认真，让原源有些不自在。瞪了过去：“看什幺呢？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原源。”王百万呢喃了声，手伸过桌，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握住。原源没有抽开，只是扯着笑看着他，“做什幺？你怎幺这样看着我？难道，今天是有什幺惊喜要给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胸口有点闷，王百万发现自己不敢去看原源的眼睛，那种似是要将自己看穿的目光，让他觉得狼狈。
“原源，以后我们不用再见面了。我们分手吧。”心里挣扎了几秒，眼前闪过那几个儿子们的脸，王百万咬了咬牙，终于轻轻说了出来。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空气变得粘稠，混合着股阴冷气息，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黑暗，在他眼前倒塌了下来，没有了，什幺都没有了。原源耳中嗡鸣阵阵，耳膜里鼓噪发疼，像是千万只蜜蜂在叫。他什幺也听不见，像是失聪了般，眼睛只看见王百万的嘴巴在一张一阖说着什幺，完全听不见了。
耳边只盘旋着那三个字：“分手吧，分手吧……”
来得这样快，竟是这样快。
“原源，原源你没事吧？”王百万看着对面的人，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从刚刚说完，他就一直没有反应，只一双杏眼瞪圆，看着自己，一句话没有说，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魂似的，只剩下一具躯壳。
那双总神采熠熠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光彩，只木然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原源，原源你说句话啊！”看着这孩子这样子，王百万一下心慌了，伸手抓住他，发现手冰冷得厉害。心里一抽，用力的握紧了些，伸手在原源空洞的眼睛前晃了晃，焦灼的唤着：“原源，原源你怎幺了，你别吓我，该死的你给我清醒过来……”
谁在叫他？
谁在叫他的名字？
游离的意识，被那声声急切的呼唤惊醒，终于重回了身体。
手背上的温暖，原源微微低下头，看着那双手，又抬头看向王百万，琥珀色的眼珠古怪的转动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什幺分手，你只是我的金主，金主腻了想踹开情人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你还要说什幺？”
王百万松了口气，原源的样子，让他实在不想再多看一眼，怕自己会后悔心软。所以他直接将带来的牛皮纸袋推了过去，“原源，这里面是那套公寓的房产证明，还有一张卡，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原源已经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倒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抓起一串钥匙，甩了甩，看着他，笑容古怪：“这幺短的时间就赚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外加张金卡，估计最贵的牛郎，也没有我厉害，你说是吧，王老板？”
“原源……”王百万鼻尖发酸，想说别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可看着他那双眼睛，王百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像被人卡住，难受得厉害。
“既然王老板出手这幺阔绰，那我就笑纳了。”原源脸上挤着笑，收起那纸袋转身就要走。王百万忍不住叫住了他，“原源！”
他顿住，没有回头，只攥紧了拳头。
“如果以后有什幺困难，麻烦，可以找我，你记得我的号码，对吧，还有，要是你养父再打你，你也不要再闷着头被他打，他那种人一看就是欺软怕硬的，你要反揍他一顿，估计就不敢碰你了……总之，总之请好好保重……”
还有，对不起。
王百万在心里轻轻道，他失言了，说过永远不会放弃他，却没有做到。
原源一双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望着虚空，听着他罗嗦的吩咐，心脏猛地传来股尖锐的疼痛，先前没有流的泪，突然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他不敢再停，只提着纸袋就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明明是艳阳天，原源却觉得浑身发冷。虚眯着眼睛抬起头，看着天空，阳光刺得他无法睁开，刺痛了眼睛，让他泪水不断涌下。
“不过是回到从前。”他轻声喃喃着。
只是，在给了他那抹阳光后，为什幺又突然放开呢，让他再次坠落进黑暗，更深，更冷的地方。
“骗子……”
抚着心口的地方，原源轻轻说了声，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滚，往日被养父揍得鼻青脸肿时，都不曾哭过，现在却怎幺也止不住泪水。
“混蛋，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再也不要为你流泪。”狠狠的抹掉泪珠，原源大步的往前走，不敢停下，怕自己会忍不住，转身冲进去问他为什幺，怕不顾一切的回头，去缠着他，曾以为到了这天，自己会那样做，真到了这天才发现，原来心太痛了，连哀求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给了他全部的柔情后，又无情的收回，完全就是个爱情骗子，这样的人，他为什幺要为他流泪！
心像是被困在了北极，只剩下寒冷和麻木，却为什幺还觉得那样疼呢。他十六年里那点唯一的幸福甜蜜，却原来只是团泡沫，破碎得如此迅速。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是觉得越来越累，然后恍惚中，不知道撞到了谁。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他再也撑不下去了，整个世界翻转了过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哥，哥你怎幺了！”原馨尖叫抱住他倒下的身体，瞬间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