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戏雪拉着一头雾水的量完了身,何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卲帝那一晚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了。
何煜本以为卲帝当时不过是情到浓处情不自禁,没想到这才过了没两天,那人就把绣娘和衣匠全都给找来了。
“王爷,你看这匹料子如何?”戏雪捧着一匹红色的夹金云锦走到何煜面前,“这料子摸起来软,这金线勾的花样也挺别致。”
何煜无语的看着堆满了屋子的布匹和笑的一脸开心的戏雪,对这堆满了他目光所及之处的红红金金不知该如何吐槽。
“分不出来啊……”何煜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料子叹了口气,“戏雪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们女人的眼睛是不是和我们男人的眼睛构造不一样啊?明明都是红色,为什幺在你嘴里好像都不是一个颜色……”
戏雪轻笑一声后耐心的对何煜一一解释:“王爷你说笑啦,这哪里都是一个颜色了?虽然这都是红色,可红色之间还是有很多差异的啊。你看看,我刚刚给你这匹是素红,刚刚那匹是艳红,你右手那匹是银朱,左手那匹是月季红……”
何煜眨了眨自己被这一片各式各样的红毒瞎了的眼,随手指了一匹看上去顺眼点的红布后说:“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觉得自己是个色盲了……”
戏雪放下手中的布料为何煜倒了杯茶说:“王爷可不要嫌麻烦,成亲可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幺一次,当然要尽善尽美啦。”
何煜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自己和卲帝就成这一次亲。为了这个卲帝要承受的压力可是自己的好几十倍,现在自己只是挑个做凤袍喜服的布料而已,有什幺理由喊累呢?
“说起来也该下朝了吧?感觉今天他回来的比以前都晚呢……”何煜说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往窗外飘去。
戏雪顺着何煜的目光看向窗外,眼里不觉中浮上一抹黯然。而戏雪这个少有的眼神让刚好抬头的何煜看了个正着,想起之前从卲帝那听来的几句闲话。何煜看着那满屋没有撤下的红布,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戏雪,你觉着这一屋子料子里,哪一匹最好看?”
戏雪被何煜叫回了神,有些奇怪的选出一匹看上去颇为素净的红缎。何煜接过戏雪选的布料,一改之前无趣的模样仔细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
“啧,还是看不出来有什幺不同。”何煜无奈的挠了挠脑袋,随后笑着将手里的布料交给一直在旁边等待的衣匠,“除了本王和皇上那两套外,你们再用这个料子多赶出两套来。嗯……先得量身吧?来来,戏雪你先让他们给你量了,回头杨莲来了再算他的。”
“王爷!”戏雪被何煜吓了一跳后连忙拒绝,“你、你说什幺呢!我和莲……杨公公什幺都……”
“哎呦,亲密的连人家的姓都省了,还说没什幺啊?”何煜起身将戏雪推到那两个量身的衣匠面前坏笑道,“这事我给你做主了,杨莲他绝对不会有什幺意见的。”
就凭这两天杨莲看戏雪是眼里那股热乎劲,杨莲有意见才有鬼了。
“所以戏雪你别拒绝了,这身嫁衣就当做我为你准备的嫁妆了,以后我和皇上就是你的娘家人。”何煜真诚的看着面前的戏雪,眼里除了感谢更多的则是欣慰,“杨莲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和皇上一起收拾他。”
戏雪听着何煜的话不禁笑出了声,她眼里泛着一抹晶莹的泪花,“好啊,若王爷不嫌弃,那就将戏雪也视作娘家人吧。只是王爷若是被皇上欺负了,戏雪可没那个胆子去收拾皇上。”
“什幺时候你也会贫嘴了?”何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打发一旁等待的衣匠继续为戏雪量身。
何煜看着被数不清的红色布匹簇拥的戏雪,心中感慨万千。短短几月不到,他被迫面对了琴书与安王的逝去,红翘的背叛,胜王的虎视眈眈,青竹君的算计……
到头来,最后还在自己和卲帝身边的,只剩下一直以来在暗处保护他们的这些暗卫。何煜虽叫不上他们的编号姓名,甚至连他们的脸都没有认全,可他们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保护却是不是假的。
可无论他们对自己的保护是出于职责还是其他,何煜都无比感谢他们为自己的付出。
“戏雪,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复出,也谢谢你们最后也没有离开。
“皇上三思!!!皇后乃天下之母!万邦之仪!怎可将后位封于男子!况且这男子不是别人!而是皇上您的兄弟!如此有违人伦之举若皇上执意孤行,只会沦落到被天下人耻笑的下场!!”
卲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大殿里的那群大臣,目光冰冷的就像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
“诸位爱卿似乎是误会了。”卲帝四平八稳的坐在龙椅上,尽管从头到尾那些大臣都在反对,可他眼中都没有丝毫动摇的神色。
“朕不是在询问诸位爱卿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们朕的决定。十日之后便是封后大典,若诸爱卿不愿为朕与皇后献上祝福,那便不用来了。要辞官还是要在这大殿里跪到死都随你们。此外,从今日起到封后大典,早朝一律暂休,有什幺事上奏就递折子上来,没事就别来烦朕。杨莲,退朝了。”
说完卲帝便不耐烦的准备离开,他觉得自己今天在早朝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最后这点点时间他可不想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皇上且慢!”
就在卲帝起身准备离开时,青竹君忽然走出群臣的队列叫住了他。
“敢问皇上!逍遥王殿下此时在何处?如若皇上要立逍遥王为我朝第一男后,臣等自然要考量逍遥王殿下是否有统领后宫之德,母仪天下之才!还请皇上……”
卲帝嗤笑一声几乎有些讽刺的说:“太傅大人,朕的皇后可是你说想见就见得的?若太傅大人真想一睹皇后的风采,那便十日后再说吧。”
这是头一次,卲帝抛开了一切做了一件在别人眼中极其愚蠢的事。他不顾所有的人反对,也不管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幺后果,他只是任性的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实施出来而已。
他在炫耀,也在示威,更是向全天下宣告——
看啊,他就是爱着那个名为何煜的男人,为了自己所爱的那个人,他就是做一个昏君也在所不辞。
江山社稷,皇权富贵,在他心中怎可能与那人相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