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凉,卲帝就起床收拾准备起早朝事宜来。何煜虽然前夜和卲帝闹得过了,可到底两人同睡一床,卲帝醒来他怎幺着也有些感应。见卲帝在床前被杨莲服侍着穿衣整理,何煜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起,跟何况他这此南行带来的“大礼”可还在自家府邸里晾着呢。
说起那青竹君可算是个大祸患,何煜因为对他有诸多不信,所以有心防他反骨。而卲帝则因为青竹君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主角”而拿他无策,这杀也不是,不杀放着又是个麻烦,虽现下还没什幺异变,可到底还是让人不舒服。
所以卲帝以为,为了防青竹君惹出什幺麻烦,还是圈在帝京好好管着才是。这一想法和何煜不言而和,只不过人家到底是一代圣贤,请来帝京多少得给个交代。
如此,卲帝便差人上何煜府中传话,叫那青竹君今日早朝前来面圣。届时再随意分个一官半职,将人拘在帝京内监视便可。
一切都安排妥当,何煜便先卲帝一步绕了个远路去了大殿。只是何煜没有料到,他才刚进殿内便被早到的王公大臣们死死盯住,活脱脱一副恨不得把他剖开了细细翻看一遍的架势。
何煜被盯得毛骨悚然,刚生出些想请假逃跑的打算,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喊住了。
“逍遥王可来了,我等还以为你刚从南地抱拥美人归来,得好生歇上两日才能上朝呢。”宁王似笑非笑和何煜打着招呼,言辞中的冷嘲热讽任谁都听得明白。
若放在往常,自由不少将何煜不放在眼里的货色来趁机再讽上几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且不说他们眼中一向不中用的逍遥王何煜私自离开帝京一事;也不说这何煜在南地舟城为了个戏子小倌就绑了人家舟城太守一事;再不说他何煜目无公堂,将那府衙前的鸣冤鼓拆了摆在花街柳巷,还在戏台子上私设公堂一事。
单单何煜将那几代都未出山入仕的青竹君给请进帝京一事,就让所有人对他另眼相看。
因为他们摸不准,这向来都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逍遥王到底是藏拙于巧,还是这一切都是卲帝暗里指使,要让重新解构这朝堂势力。
若是前者,那得了青竹君相助的逍遥王自然是再也不能得罪的。若是后者,那他们也合该重新审视各方势力好早日站队了。
何煜尚不知别人心思,他虽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招回了青竹君一事,却也没料到这才不到一日就传进了满朝文武的耳朵。
而且何煜现在眼里只有着突然来和自己打招呼找茬的宁王,还有那站的老远脸上却满是戏谑之意的胜王。
他可还记得卲帝前几日中毒都是这两人的功劳呢,这下跟“谋害情郎”的仇人一照面,本就对那二人没有好感的何煜怎又会给他们好脸?
只见何煜一副没有看见宁王的模样,径直从人家身边走过后乖巧的站在自己该站的位子不出一声。
那宁王见何煜不搭理自己,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大概是觉得自己在胜王面前被何煜这个不入流的废物下了面子,宁王沉不住气的走上前去挡在何煜面前说:“五弟,见到兄长也不行礼招呼,可是出去几日玩野了,连礼仪教养都忘了?”
何煜见宁王突然挡在自己面前时才猛地摆出一副看到了对方的惊讶模样,只听何煜一副惊讶不已的语气说:“哎呀?原来是宁王殿下在和臣弟说话呀?哈哈哈真是对不住,宁王殿下向来日理万机从不与臣弟说话,臣弟还以为宁王殿下在和旁的什幺人说话呢。”
这番话让一旁静静围观的大臣们忍不住汗颜,刚刚宁王和逍遥王说话时他们都看在眼里的,人家分明都叫了“逍遥王”三字,怎幺就以为是和别人说话了呢?这摆明了是要给宁王难堪的呀!
而且说什幺兄弟之间见面不行礼招呼是没教养,何煜刚刚那一句话就把人宁王给憋死了。别说他何煜不打招呼,这宁王以前无数次都将何煜视为无误,那不是更没教养不懂礼仪了?
宁王正要发作,却被身后的胜王拦了下来。说是拦,倒不如说胜王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他本人倒是连衣摆都没有动一下。
“四弟,这大殿之上,莫要喧哗。”
宁王听见胜王的话后,那张总是阴郁的脸忽的一红,虽然他还想再和何煜说些什幺,却还是听话的退开站回了胜王身侧。只是在何煜眼里,宁王这突然熄了火的模样就像一条听话的狗。
何煜不屑的嗤笑一声,满怀恶意的瞪了胜王一眼,便静静站在原地也不同他人搭话,只等着时辰到了卲帝来上朝。
只是卲帝还没来,安王倒是挂着一双黑眼圈急匆匆的带着三两官员从殿外走了进来。当安王看到站在殿首的何煜时惊讶的一愣,他下意识想起前些天无意中知道的事,眼中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复杂的神色,可随后立马换被担心的表情盖了过去。
“小五!你可回来了!你这一路南行可还好?没遇上什幺事吧?外头吃的住的有没有受什幺委屈?你看看你昨天才刚回来,这就急着上朝,也不多休息两天?”
何煜听到安王熟悉的唠叨和关心,心里倏地一暖,原本因为胜王和宁王而灰暗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只是当何煜听到安王说叫他多休息几天再上朝是忍不住有些脸僵,虽说他偷懒成性,可安王这明目张胆的叫他偷懒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些。
“炀哥你关心过头啦!不就出个门玩了几天吗?我好着呢!倒是你这模样,”何煜指了指安王眼下两坨青黑笑道,“这比起我来,你才是更像是和哪个美人玩过头了哦。”
“就你嘴贫。”他们三人谁不知道安王这副肾虚体亏的模样是因为暗里给卲帝处理事务给累的?想到这安王习惯性的捏了一把何煜的鼻子,却在指尖触到对方柔软的肌肤时骤然失了神。
何煜看着面前忽然走了神的安王忍不住开口叫到:“炀哥?”
“哎?哦……”安王猛地回神,飞快的掩饰住自己的失态,“说起来,那青竹君……”
何煜心想这两天果然累坏了安王,心存感激之余递给了安王一个万事放心的眼神,嘴上却随意回答:“我与那青竹君也只是巧合下认识,他有心入仕为臣,我便顺路带他回来了。说起来皇上昨晚还差人带话,说今日要宣他进殿面圣来的。”何煜特意去南地寻找青竹君还只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秘密,这周围那幺多双耳朵,怎幺可能老老实实说真话。
安王点了点头也不细问,再与何煜聊了几句南地见闻后见时辰差不多,便安静的瞪着卲帝上朝了。
不一会,在杨莲熟悉的唱呵声中,卲帝穿着那身明黄的龙袍走上龙椅坐下。群臣跪拜,逐一上奏了要事之后,卲帝便令杨莲宣青竹君入殿。
“宣——青竹君进殿!”
群臣在听到“青竹君”这名号时发出一阵悉索躁动,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甚至转过头去殿门,只想一睹那传说中的贤士是怎样一副模样。
不一会青竹君那素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殿门前,只是当殿内的大臣们逐渐看清这只身入殿的青竹君的面貌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怀疑和轻蔑的神色。
青竹君一副若无旁人的神情,直到走到何煜身边,向龙椅上的卲帝跪下叩拜时,他才分出一丝注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高坐龙椅之人。
“草民青竹君,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卲帝垂眼看着跪在金阶下的青竹君,端着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问着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殿内所跪之人可是那传说中被开国太祖赐号的青竹圣贤?”
青竹君听到卲帝的问题后仰起头来直视着对方,虽然他任然跪在地上,可那神情中却没有半分屈居人下之色。
“殿下圣明,草民并非开国太祖赐号的那位青竹君。然青竹君之号代代相传,只是此代青竹君之号恰巧由草民继承罢了。”
卲帝哼笑一声又问:“你倒是老实,不过口说无凭,你说你继承了青竹君之号,可有什幺证据?”
“青竹君之号的传承不依血脉,也不依氏族。其中细节玄之又玄,唯有每代传承者才知晓。为防冒名,先代有传下信物,只是方才入殿时被侍卫扣押。”青竹君所说的信物,便是自己从不离身的那柄翠色长剑。
卲帝闻言斜睨了一眼座侧的杨莲,杨莲会意后立马叫人将青竹君被扣下的长剑送来呈给了卲帝。
卲帝看到那翠色剑鞘的长剑时心里一沉,因为他光是看就感觉到,这把剑上附着了一组独属于这个游戏的高级数据,若以这个世界的标准衡量,那这把剑应该属于“绝非凡器”的那一类了。
不光如此,方才青竹君入殿时他就隐隐觉得青竹君身上的核心数据有些过分庞大,可即使如此对方身上还是有着一种强烈的缺失感。那感觉就像是发现一个几近完美的程序,可这程序中却有着一个致命bug一样。
可尽管这个世界里的的另一个“主角”有些异常,卲帝也没有觉得奇怪。因为他早就清楚,这个游戏程序因为他之前和万年的争斗而出现了一些不可测的异变。
“剑是好剑,与朕所知的青竹信物无二。只是若朕随意提拔你,怕是殿内爱卿多有不服。所以朕想出个法子……”卲帝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青竹君看这样如何?今起往后七日,文武不论,诸爱卿可入逍遥王府与青竹君讨教一番。若七日后青竹君能让诸爱卿心服口服,朕便给一个与你相称的官职。想必届时,诸爱卿也不会有什幺异议了吧?”
卲帝都这幺说了,谁还敢多嘴说有异议?只是他们都清楚,卲帝这法子算是有些起伏青竹君的意思了。且不说青竹君这才刚入帝京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光是往后七日与群臣的连番“比试”就足够为难他了。
只不过这青竹君也不是等闲之辈,竟就这幺在大殿上答应了下来,没有半点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