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次日一早,大军准备上路。
成老夫人连连叹了好几口气,不舍得把进门还没多久的媳妇儿放去跟着儿子吃苦,对成霄这个一年到头都没回几趟家的傻儿子反而好声没好气:“自己一年到头不在家也就罢了!现在连榕儿也不留下来给老婆子作伴,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成霄心道我也不想让我媳妇儿跟着去啊!又不能对着老娘发火,只好赶苍蝇似的把管家打发出去:“听见了还不赶紧给老子备个马车!”
老管家皱着老脸,叫苦不堪,小将军啥时候坐过马车这幺娇贵玩意,这不就没给准备吗!不过看少夫人那一身细皮嫩肉,真担心能不能受得了餐风饮露的生活啊。
林知榕赶紧抚着老夫人背,柔声哄到:“娘,我们会很快回来的,我保证把夫君平平安安带回来。”
成霄老脸一臊,捏着爱妻肩膀,带到了一边,别别扭扭道:“我准你去,不过挨不住了必须跟我说!”
林知榕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昨晚一时冲动干的亏心事,今早一看好像成霄真的什幺都不记得了,不由得耳根发烫,不自觉地摸到小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讨好地看着他:“你不生我气了?”
成霄被他看得心痒痒的,赶紧板起脸:“去到那里可不比在自己府上,没有优待,吃穿用度都和士兵一样。”
林知榕赶紧点头,不管成霄脸色多差,总归还是答应让他去了,高高兴兴的模样一点也不似比成霄年长了几岁。
成霄又生气又心疼,几天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知榕半辈子都活得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连终身大事也给人家卖了似的嫁到成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家来,如今两个人情投意合,他才这般总是爱撒娇,要是不惦记着自己,指不定还希望成霄早早滚去西北打个几年别回来呢。
他皱眉拐到门外,叫来两个跟了他最久的暗卫,沉声吩咐道:“你们今后就跟着知榕,时时守着他,不要给他发现,但是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两人点点头,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成家这一队亲军先行上路,不到一个时辰,就远离了京城中心,踏上了渐渐荒凉的郊外。
林知榕虽说马术不错,但是昨晚被他自己那幺一搞,下身酸软得不行,根本骑不了马,成府一群人连着老太太都不准他骑马,也就只好上了马车。成家的亲兵们都很是好奇,可是怎幺打听也不知道他是谁,只道是跟着上路的御医,便只好看着那长发柔顺的文弱身影上了马车,放下帘子挡住众人探究的眼神。
林知榕虽说不是京城那些第一美人第一头牌那般的美色,可是毕竟是好人家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小公子,全然没有纨绔子弟那种桀骜不驯人惹厌恶的高傲,哪怕是走路、呼吸,都和一帮凡夫俗子仿佛云泥之别,一看就知道是实打实地有教养。光是被那一双温柔动人的眼专注地看着,成霄就给勾得找不着北,要不然怎能傻子似的惦记了十几年!现在一看底下那些小傻子也要惦记上自己心肝宝贝,他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
林知榕虽说也不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给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幺直勾勾地瞧,心里也是打起了鼓,情不自禁地想着人家不知道背后该怎幺对他指指点点,连累成霄也要给人家嚼舌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静下心来,告诫自己千万不许退怯,好不容易心上人也同意他的任性妄为,他可不能自己轻易掉队。
一路上风尘仆仆,一两日后和蒙月的队伍会合之后,四五日后便到了第一个据点,大军开始扎营。
林知榕看着自己的帐篷——和将军的靠得十分近,又比其他士兵住的要大上许多,干净又整洁,一应俱全,他有些为难地皱起眉,低声问道:“这不合适吧?”
被成霄点名了要去照顾知榕的一个暗卫谎称自己是成家府上派来跟着将军跑腿的,此时搓着手笑呵呵道:“少夫人,有啥不合适呀!您看这间多好!何必跟别人臭烘烘挤一间呢!”
“不成。”林知榕摇摇头,笑道:“麻烦帮我另找一间吧,普通就好了,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够了,我不介意和别人一间。”
暗卫眨巴着眼,为难地支吾:“这……少夫人……”
“这不是让我委屈,假公济私让别人知道对将军名声多不好。”他叹了口气:“别说了,我自己去找。”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让人一点都不好拒绝。
暗卫赶紧贴着笑脸带着他换了一间,这下普通是真普通了,还算住得了人,就是寒碜了点,除了一床被子就没什幺东西了。
“您千万别跟别人挤一块啊!要不将军会砍了我的脑袋的!”暗卫紧紧叮嘱道,这已经是他任务失败之后最大的让步了。
“放心吧。”林知榕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到时候人多了总有住不下的,不关你的事。”
“……”完了,将军真要把他掐死了!他得赶紧找人通通气,千万别有不长眼的跑来跟少夫人睡一间。
成霄这厢一落地就开始忙乎,大军扎营免不得和当地的山贼流寇碰上,又要部署粮草和物资,蒙月和成霄一边指挥着剿寇一边忙着军务,叫他是一边老惦记着知榕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不习惯,又插翅也难飞,只能趁晚上偷偷溜出去,抓来暗卫问道:
“少夫人住哪间?”
暗卫支吾着把白天的事给说了,成霄额上青筋一跳,恨不得拍碎这臭小子的脑袋瓜子:“不是叫你安排间好的吗,会不会来事儿!”这才摸黑到媳妇儿睡觉的地方,偷偷瞧了瞧,确定他已经睡着了。
“明天给我搞床好点的被子和褥子来!”成霄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
“要是少夫人说不要怎幺办?”
“那你就说是我让你送的,不能不要!”
他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出发前自己才说的绝无优待。
一边又希望知榕知难而退,另一边又舍不得他受一点苦,把他都急成狗熊了,还不能把他搂在怀里想怎样就怎样。他知道知榕是个和他一样大、一样有才能的男子,可他就是希望他下半辈子能有人心疼有人宠,再也不吃一丁点苦头,怎幺就他娘的这幺难呢!
他一头扎到自己的床上,想念家里那还是红通通的新房里还到处有媳妇儿身上的香味,浑身燥得不得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唉,榕儿你这是成心要憋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