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当朱悠奇于恍惚中听见那一声不小的甩门声响时,才赫然发现自己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连忙起身危坐,却发现明亮的眼前,渐渐被那移步而来的偌大阴影所笼罩,还来不及意会这情势,即被眼前旋风一般的劲道揪住了衣领、整个人给粗鲁地扯了起来。
朱悠奇,你够狠!给我来这招,你他妈地够胆子敢报复我!
夏理绅用力捉紧朱悠奇的领口,深怕对方感受不到他的激愤似地,兇悍的目光直逼到眼前。
朱悠奇当然知道他在说什幺,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故,自己竟然对于他的威吓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哪怕是他一时失控杀了自己,也依然无关痛痒地一笑置之吧!
朱悠奇早就看开了自己这样的堕落情绪,他已经不会轻易地被夏理绅左右自己的思维。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死囚,他是可以随时出击的反叛军。
这是礼尚往来,我回敬你的!他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瞪视着对方,
意想不到的反嘲,让夏理绅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更为狰狞且兇悍:哼、你很行嘛!平时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现在可露出狐理尾巴了——
朱悠奇趁着夏理绅说话分神时,使劲挣脱他的拉扯,然后用力推开他。
夏理绅,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对不起你,我不晓得为什幺你从头到尾都看我不顺眼,既然那幺讨厌我,为什幺不离我离得远一点?
夏理绅冷笑了一声:是啊,我是讨厌你,打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不得你从我们的眼前消失。因为你的出现,安丞他完全变了样,他不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他开始把话题都围绕在你身上打转。像招了魔似的,你一来他就心花怒放,你一走他就魂不守舍。我认为你根本就是邪念的化身,要来带走他纯净的灵魂——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你根本就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样,就断定都是我在带坏他,这样先入为主的认知对我并不公平!在某些时候,朱悠奇认为这两兄弟自我的思考模式实在是如出一辙的像,让他完全不敢领受。
难道你要说你是真的爱他吗?假如你真的爱他,又为何要抛弃他呢?你这个满嘴假道德的伪君子!
若我说我真的爱上了他,也是行不通的不是吗?因为我独占了你哥,所以儘管我再怎幺爱他你也一样不会让我跟他在一起的不是吗?当我离开他,你又说我冷血无情,反正无论我怎幺做,永远都是错的不是吗?
夏理绅完全不接受他的辩解:从一开始,你来招惹我哥就是一个错误,心血来潮的时候,你就利用他、玩弄他,等到厌倦了,你就抛弃他、离开他。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承认你有任何错,也没有半点愧疚;你不曾跟我问起他的状况,也毫不在乎后来的他过得好不好,这样的你,不是冷血无情,那是什幺?
他们的手足之情,非常明显地表现在夏理绅的愤慨之上,那样的护航,直至现在,还依然会让朱悠奇感到小小的吃味。
就算我问起他的状况,你也不会告诉我任何有关他的事吧?
没错,我不会跟你提起有关他的任何事,只要一扯上你,他就永远没好事,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跟他碰面的!
……
如此没有交集的对话让朱悠奇失去耐性,说穿了,跟自己年幼两岁的夏理绅说话,就像在跟小孩子争输赢,每每总让自己觉得行径过于幼稚而且毫无必要。
那就没有什幺好说了。
他冷淡地转身欲走向房间,却被夏理绅从后头扯住手臂往一旁的墙面摔。
朱悠奇又再度被他抓住了领口,身体被他强劲的腕力给压制在墙上,似要警告自己不要不安分,不然就等着被他的拳头贯穿胸口。你别以为我就这样放过你——
朱悠奇没有被他的恫吓吓着,只是目光严寒地直视他:你想怎样,杀了我吗?
夏理绅闻言随即脸色丕变,彷彿这样的话语不该是从一个背叛者的口中来发出——不但没有半点自我检讨的意思,反而还极富挑衅的意味,令他大为光火:
当初真应该让安丞把你给勒死的才对,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是啊!那时我还忘了跟你说声多谢你的搭救呢——
朱悠奇感觉自己被揪紧的衣领又增添了几分力度,像要截断喉咙似地阻遏了接下来的话语。对于夏理绅盛怒之下的诉诸暴力固然令人心惊胆跳,不过自己成功激怒对方的那种优越感,却足以掩盖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可惜的是,短暂的自我陶醉并不能抵销正在进行的现实。
挡在自己后背的墙壁,帮兇似地配合着夏理绅的罪行,前后夹攻地让自己无以遁逃。
朱悠奇被他勒得皮肉疼痛、呼吸困窒,使不上三分力气的双手,推不开眼前这头近乎抓狂的野兽。你、放…手……
要我放手,是等着让你来杀我吗,嗯?他故意再加注手中的劲道。
儘管朱悠奇早有身处危境中的预感,但是夏理绅的体格与力气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来得强壮与浩大,犹是让人忍不住背脊发颤。
双手的抵抗无法发挥效用,于是朱悠奇尝试用脚踢开他,可是情况非但没有如其所愿,反而还因为迫切的蠢动挣扎,演变为一种暧昧的腿间摩擦。
在两人如摔角般的推挤拉扯之间,朱悠奇补捉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异样神采,同时,自己亦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股蛮劲给拽到地面上,跌出一个不小的声响。
夏理绅将恼羞成怒的情绪化为暴力施予在自己的身上,此时朱悠奇终于确信他绝对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杀了自己的……
对于上天这样没有道理的安排纵使无可奈何也认了,但是轮流栽在同一对兄弟的手里,朱悠奇实在是很不服。
凌厉地瞪着由上方傲视自己的夏理绅,被压得难以动弹的朱悠奇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懑暴露于眼底,揭示着自己所无法认可的不合理待遇。
大概是接收到了自己不甘示弱的目光挑拨,夏理绅那非残即暴的手劲,轻易地受到搧动而更加的难以收敛,除了展现出他在自己肢体上的绝对主导权之外,更表明了他居高临下无人能抗衡的优越感。
怒极必反的情绪,在他咬牙切齿的嘴形上,渐渐转化为一种令人悚然的上扬弧度。
~待续~